韩非子说情商巧诈不如拙诚

琴鹤堂易学963 次浏览0个评论2020年12月11日
《史记》与《汉书》都有《晁错传》,前者略而后者详.在司马迁看来,晁错是一个喜欢玩弄权谋、公报私仇、无事兴做以邀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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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是一本崇尚诈力的权谋书,作者以“法术之士”自居,专门向君主讲授如何利用法术来维持统治的“君人南面之术”。《奸劫弑臣篇》说君主的周边都围绕着一群觊觎权力的人,稍微疏于防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人君必须要掌握威权,懂得运用法度与权谋来绳制下属。《韩非子》中关于权谋诈力的论述数不胜数,但在《说林篇》中却有一则内容是例外。

《说林》里有一段记载了两个相反的故事,第一个故事说魏国将领乐羊领兵攻打中山,当时他的儿子就在城中,中山君为此十分愤怒,不仅烹杀了乐羊的儿子,而且还将一杯人肉羹送到魏国营帐中去,试图羞辱乐羊。结果乐羊一饮而尽,不受丧子之痛的影响,依然全力攻克了中山。魏文侯知道后称赞说:乐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谁知有人却挑拨道:其子而食之,且谁不食?文侯受这句话的影响,也觉得乐羊做人太没底线,连自己儿子的肉都吃了,无情至此,难以信任。结果乐羊凯旋归来,文侯果然“赏其功而疑其心”。

第二个故事说,孟孙外出打猎,射中了一只小鹿,命部下秦巴西将它抓回去。秦巴西看到母鹿跟在后面苦苦哀啼,感到于心不忍,便将小鹿放还给了母鹿。之后孟孙向秦巴西讨要猎物,秦巴西回答说:余弗忍而与其母。孟孙大怒,赶走了他。三个月,孟孙忽然又把秦巴西召了回来,而且还让他做自己儿子的老师。有人问孟孙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回答说:夫不忍鹿,又且忍吾子乎?

讲完这两个故事后,《韩非子》评论说:巧诈不如拙诚。认为乐羊巧诈而见疑,秦巴西拙诚而益信。这说明,巧诈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短期内虽然能够得手,但长远来看早晚要遭殃;拙诚在短期内虽被看作迂腐,但长远来看,这类人更少受到猜忌。历史上,那些权谋之士大多不得善终,而老实人们却得以颐养天年。然而有人却不能领会这个道理,故而求福反得祸,此人便是“深知术数”的晁错。

《史记》与《汉书》都有《晁错传》,前者略而后者详。在司马迁看来,晁错是一个喜欢玩弄权谋、公报私仇、无事兴做以邀宠的人,说他“变古乱常,不死则亡”,最终被汉景帝拿来当替罪羊,实在是咎由自取,这大概代表了司马迁“先黄老而后六经”的价值观。

在《汉书》里,班固则为晁错进行了平反,说“错虽不终,世哀其忠”,此人“于国为远虑,而不见其身害”,是舍身为国的忠臣典范。《汉书》里还收录了晁错的多篇奏疏,反映出他在军事、经济、人事等方面的才能,使这个人物形象变得更加立体。

然而,无论是《史记·晁错列传》还是《汉书·晁错传》都淡化了汉景帝在诛杀晁错时的城府与心术。司马迁说晁错急于公报私仇,想派政敌袁盎去吴国,以便借吴王之手来杀掉他。袁盎被逼无奈,便施行反间计,对汉景帝说七王之乱的责任完全在于晁错,只要杀了他,天下自定。景帝沉默良久,然后才回答说: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然而在景帝诛杀晁错之后,七王之乱并没有结束,对此邓公说吴楚造反是蓄谋已久的事,“其意非在错也”;如今景帝诛杀了晁错,做的是亲痛仇快之事,实在是糊涂啊,汉景帝为此感到很后悔。在司马迁的叙述里,晁错死于权力斗争,自己也有责任,而景帝只是一时糊涂,为了天下大局才误杀了他。

《汉书》中在叙述完袁盎进献谗言之事后,又说过了十多天,丞相青翟等上书弹劾晁错,说他离间君臣,欲割地予吴,是“大逆无道”,根据律法应处以腰斩,家族之人皆弃市。汉景帝见事实确凿,便批准了群臣的请求。如此说来,晁错被杀乃是顺天应人的合法之举,汉景帝并无过错。然而,从《史记》与《汉书》在其他地方的描述来看,晁错实在是汉景帝的替罪羊,晁错以术数来教导汉景帝,汉景帝便用权谋来回馈他,不仅杀死了这个老师,而且还将变更祖宗之法、激起七王之乱的罪责全部推给对方,其帝王心术,隐蔽而难知。

汉景帝是一个城府很深的皇帝

东汉人卫宏在《汉书旧仪注》中说:司马迁作《景帝本纪》,极言其短及武帝过,武帝怒而削去之。可见司马迁在《史记》中是揭露过汉景帝的,但由于受到了官方审查,所以《景帝本纪》才写得那么简略。然而,从遗留下的记载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汉景帝是一个刻戾忍杀之人,这点宋人洪迈的《容斋随笔》早已说过。

景帝在少年时就因博戏而击杀了吴国的太子;继位后不仅没有因愧而加恩于吴王,反而还要暴力削藩,乃至于激起兵乱;战争期间,他曾下诏以深入多杀为功,敢有议诏及不从命者,皆腰斩;周亚夫为有功之臣,却因小事而被逼迫自尽;梁孝王为同母之弟,终因饱受猜忌而忧死。对于景帝来说,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杀掉一个晁错也是可为之举,更何况还可以拿他来当替罪羊,掩盖自己的过错。

在汉文帝当政的时候,晁错就曾多次上书请求削藩,然而并不被采纳。文帝鉴于诸吕之乱才刚平定,国家急于休养生息,不能再轻易动武,故而对贾谊和晁错的削藩之策都置之不理。然而文帝其实早已心中有数,未曾忘记要防范吴国。当时吴王已年老,故而文帝赐其几杖以抚慰其心,欲待吴王寿终,诸侯群龙无首之时,再议削藩之事,这便是老子所讲的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文帝在临终之时也不忘留一手,他告诫景帝说:即有缓急,周亚夫可任将兵,可见他早做好了和平削藩与武力削藩的两手准备,力求通过稳当、渐进的和平方式来消除藩镇的隐患,迫不得已时才使用暴力,并非姑息纵容,无所作为。

然而汉景帝的政治水平却不够成熟,他才刚继位便重用晁错,使其“幸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在景帝的支持下,群臣都不敢反对晁错的暴力削藩之策,唯有窦婴与之相争。晁错不顾吴王已经年老力衰的事实,依然迫不及待地说: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主政不到三年就接连对楚、赵、胶西等国动手。吴王恐削地无已,惊惧之下便起兵造反了。

汉景帝与晁错不顾祖宗之法,四处出击,暴力削藩,给诸侯造成一种“主上任用邪臣,听信谗贼,变更律令”的印象,所以七国联合起来对抗中央,这超出了景帝与晁错的预估风险。在地方,人们指责“御史大夫晁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在中央,群臣怨谤晁错误国误民,就连晁错的父亲也说他:侵削诸侯,疏人骨肉,要为七王之乱负责。在这种困境之下,景帝与晁错君臣之间也发生了矛盾。

汉景帝最终选择拿晁错来当替罪羊

晁错早年“学申商刑名于轵张恢”,深谙法家权谋之术。他曾上书说: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所谓的“术数”就是临制臣下、听言受事、安利万民的“君人南面之术”。晁错认为上世之君,不能奉其宗庙而劫杀于其臣者,皆不知术数者也,为此他要做帝王师,欲教汉景帝权谋诈力之术。

汉景帝对于晁错来说可谓是青出于蓝,早在做太子的时候就与晁错密谋削藩;才刚继位不久,他就任从晁错更令三十章,不守祖宗法度。在激起七王之乱后,眼看内外怨言不断,晁错与汉景帝就互相推卸责任。晁错在这时耍了诡计,他说:陛下不如自出临兵,使错居守,这等于是把汉景帝抛了出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激起兵乱的主要负责人,是他变更了祖宗法度,迫害了宗室亲族,更破坏和平稳定的发展局面,是历史的罪人。

汉景帝很快就看出了晁错的阴谋,所以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袁盎来进言的时候只说:“独有斩错”,则天下自定;然而景帝却在十多天后,又令丞相等人上书,控告晁错“亡臣子礼,大逆无道”,不仅腰斩了他,而且还族灭了晁家——“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倘若景帝诛杀晁错只是为了讨好诸侯,何至于诛他九族,并且扣上无君臣礼、大逆不道的罪名?显然,是晁错耍权谋诡计,犯了景帝的大忌,所以才借口“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而杀掉了他。

由此可以看出汉景帝的城府极深,他一继位就把晁错推到前面,让他来承受变革祖制、暴力削藩的骂名;待七国兵起,晁错已无利用价值的时候,再借故把他杀掉,并将一切恶名都推给他,让人以为激起兵乱的责任都在晁错,景帝只是一时被蒙蔽了而已。当邓公来说诸侯之乱“其意不在错”时,景帝又假装幡然醒悟,故作姿态地说:“公言善,吾亦恨之。”然而他始终不给晁错平反。

晁错可谓是“巧诈”之人,在顺境时他的诈术为景帝所需,故而被委以重任;而在逆境时,一旦他耍诈,必定会引来君主的猜忌,并且最终酿成杀身之祸。《君主论》说在专制的封建社会里,大臣们常常像狐狸一样觊觎着权力,而君主则像狮子一样敏锐地防范着狐狸,这种权力游戏正是晁错悲剧发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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