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诗十九首·其一》

小竹达摩馆787 次浏览0个评论2021年02月07日
中国的先秦文章里到处都是“或曰”“闻古人言”之类到,印度人也是“如是我闻”,是听到的,不是看到的,是靠听而不是读来传承文化和文明的。

萧统编《文选》辑录十九首五言古乐府,后来对李白和苏轼影响非常大,尤其是李白,李诗精魂就在乐府,并不是将进酒蜀道难之流。

和《庄子》各篇的次序一样,这十九首诗的排序问题,历来有许多争议。有些人觉得萧统这么牛气,不可能随便排序玩一玩。古人大部分都是这样想。

现代人自信一些,动不动就重排一遍。

我的想法是,这十九首诗,是经过几十甚至上百年演化的结果,是大浪淘沙剩下来的民歌。萧统一定给它们排过序,至少,哪个放第一,是必定考量过的。

比如《诗经》第一首是“关关雎鸠”,为啥?当然不是什么后妃之德,非常简单:民歌,是风俗的载体,《诗经》是精选的民歌,精选的目的就是净化风俗教化人心。夫妻是人伦之始。所以说风俗,就从恋爱相亲结婚说起。即使在人类学的研究里,结婚也往往是最重要的那个视角。

《庄子》也是一样的,第一篇《逍遥游》一定是经过慎重考虑才放在第一篇的:故事写得特别吸引人,而且特别毁三观——庄子就是来重塑你的儒家三观的,如果不先毁,先吸引你,那可还行!

萧统排出来,第一首就是《行行重行行》。

第一首为什么是“行行重行行,与君相别离”呢?为什么一上来就要写别离呢?

《诗经》开头是“关关雎鸠”,是相遇相合,后来还有“伐木丁丁,迁于乔木”,是砍木头造房子。

其实《诗经》整体的风格是很温馨的,描绘的生活是美好安乐的,写战争、写别离也只是淡淡的一层,所谓“哀而不伤”嘛。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政治与战争伤亡,和战国以后、东汉末年、魏晋南北朝相比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虽然生产力落后,但这种情感上的创伤却轻很多。

就像格罗斯曼在《生活与命运》说的:托尔斯泰这个老头之所以主张非暴力,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纳粹。

但是萧统的时代就不一样了,别说老百姓了,就算是贵为太子的他,又何尝不是随时可能被干死?

那个时代的人对“别离”一定是最有体会的,生离极可能就是死别。而很多时候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分开了,离别了才会突然一下子涌上心头,击中你最隐秘的角落,最柔软的肋骨。

孔子豁达而乐观,萧统敏感而悲观,但是他们在编诗的时候,以相遇开始,还是以别离开始,既有个人的好恶,更有时代的必然吧?

这是讲离别的诗,“生别离”是全诗的窗口,女性视角,可能是男朋友当兵去了,或者是出门做生意。

这首诗结构很有意思。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前面六句,是讲离别的空间距离:很远很远,要走好几个月。

不过古人的距离感其实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比如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听着豪情万丈对吧?其实只是杭州走到温州……

从“相去日已远”到“岁月忽已晚”的六句,是写离别的时间很长。

邓丽君唱的: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走一年多。这首诗更可怜,等到老了也没再等到情郎。堪比王宝钏寒窑苦守十八年啊!

最后两句非常写实:坚持梦想,不抛弃不放弃,加油!

真的,“加油”就是现代版的“加餐饭”呀!如果那时候有汽车有汽油,古人一定也会说加油。

全诗有趣就有趣在,中间“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一句,其实乍一看很突兀的:空间远、时间久,应该一气呵成写完啊,为啥中间要插进这么两句话呢?

比兴比兴,诗中间忽然来个比兴?

我感觉这应该是一首两段式的歌,像《我的祖国》那样,分段的。所以其实这两句话是为了第一段的完整而加上去的当年的套话,要不然这歌儿就靠不上谱了。

再一个,这两句也是要把诗的格局拉大,转移读者听者的注意力。

说到“听”,其实在早期是比写和读更能传承文化的。

中国的先秦文章里到处都是“或曰”“闻古人言”之类到,印度人也是“如是我闻”,是听到的,不是看到的,是靠听而不是读来传承文化和文明的。

我这东拉西扯的…是为了给大家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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