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后岗《颜氏家训》的治家之道

成书于1400多年前的《颜氏家训》是我国第一部体系完整的家训，享有“古今家训，以此为祖”的盛誉。《颜氏家训》不仅造就了学高身正的颜氏家风，还对历代家庭教育影响甚巨。清人王钺曾说：“北齐黄门颜之推《家训》二十篇，篇篇药石，言言龟鉴，凡为人子弟者，当家置一册，奉为明训，不独颜氏”，足见其影响之大。那么，《颜氏家训》到底传播了什么样的治家之道而得以历久不衰呢？

第一，治家当以保家为前提。自东汉末年至曹魏时期，国家基本处于混乱状态，各地军阀混战，战乱频仍，产生了大量流民。东晋政权建立以后，北方处于游牧民族政权统治之下，大批流民纷纷选择南渡。为区分外来移民和本地居民，东晋政府采取了新的户籍制度——登记本地居民用黄册，称为“黄籍”；登记外来移民用白册，称为“白籍”。隶属“白籍”的外来移民迅速涌入当时的贵族门下，成为其宾客或奴婢。东晋政府没有能力约束贵族势力，也无法限制贵族掌管“白籍”的人数，导致门阀贵族势力不断扩张。整个东晋王朝实际上由王氏、庾氏、谢氏、桓氏几大家族先后把持朝政。东晋灭亡后，中国历史进入南北朝时期。门阀政治依然在长江流域的南朝政权中占据重要地位。由于政权频繁更迭，南北朝时期极为动荡，中央政权和地方势力相互攻伐，宗室子弟和门阀贵族也常常遭到大肆屠戮。颜之推出身儒学世家，先祖是孔子的弟子颜回。其父颜勰，博学多才，梁朝时曾任湘东王镇西府谘议参军。受“诗书传家”思想影响，鉴于当时的现实背景，颜之推秉承知止知足的心态，并不希望颜氏家族与政权有任何瓜葛。唯其如此，才能确保颜氏家族在频繁的改朝换代中不被波及。此即颜之推所推崇的“治家当以保家为前提”。此外，颜之推认为，人生在世不应追求奢靡，而一个家庭也只需要满足家庭成员基本的衣食住行需求就好。由此，一个家庭不需要规模太大：人口保持在20左右，奴婢人数最多不超过20人，良田10顷，积蓄除用于婚丧和应急之外，可通过做善事散财。第二，治家当以文化传承为宗旨。颜之推认为，培养优秀子弟是家庭传承文化的唯一途径。为此，颜之推设计了全面的教育方案。首先，孩子教育应从小抓起，即“当及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其次，父母应严慈并重。在对孩子的教育中，父母扮演双重角色。一方面，父母与孩子之间有着纯粹的亲情关系；另一方面，父母的责任是帮助孩子剔除掉对其成长不利、不符合社会要求的习惯。鉴于此，父母既要慈爱，又要严格，即“威严而有慈”。再次，父母对待孩子应一视同仁。颜之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父母不能均等对待孩子的普遍情况“人之爱子，罕亦能均；自古及今，此弊多矣”。他客观地指出，一般而言，大多数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与孩子本身的资质关系密切——聪慧俊秀的孩子得到的赏识和喜爱会多一些，蠢笨迟钝的孩子得到的赏识和喜爱则会少一些。因而，颜之推坚持提倡“贤俊者自可赏爱，顽鲁者亦当矜怜”，以避免偏爱造成兄弟姐妹之间的不睦。第三，治家当以建立和谐家庭关系为要归。颜之推认为，要建立和睦的家庭关系，必须遵守以下原则：其一，家庭关系应是双向关系。所谓“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矣”，家庭中的父母子女关系、夫妻关系等都是双向关系，家庭成员应该承担对彼此的责任，不能一味对其中一方作出单方面的要求和约束。其二，治理家庭应宽严相济。一方面，颜之推强调惩罚对于家庭成员的管束和制约作用，主张为家庭成员设置一个底线，以防止其出现狂悖行为。另一方面，强调了宽仁之道对于建立和谐家庭关系的重要性，即“世间名士，但务宽仁”；此外，颜之推还受到了北朝时期家族因累世同居而形成的互帮互助风俗影响，主张将宽仁之道推而广之，提倡大力接济贫困亲属，即“有疏亲故属饥寒不能自济者，皆收养之”。其三，治理家庭要坚持勤俭持家。所谓“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与其奢侈而不恭顺，不如节俭且固陋。颜之推明确指出：“可俭而不可吝已”。在他看来，勤俭主要是对个体的一种要求，是合乎礼制的节省；吝啬则牵涉人我关系，知道他人处于穷困境地也不出手相帮，即“俭者，省约为礼之谓也；吝者，穷急不恤之谓也”，这样做是不应该的。中国古代传统社会素来重视家庭，但这种重视对于统治阶层和普通百姓的意义又不甚相同。统治阶层重视家庭，其主要目的是以家庭伦理秩序比拟君臣关系，实现“移孝作忠”。而民间重视家庭，则大多是出于自然与生活过程。现代社会的家庭功能，正如蔡元培所言：“家庭者，人生最初之学校也。一生之品性，所谓百变不离其宗者，大抵胚胎于家庭中”，家庭是人们初始社会化的重要场所，人们应该在家庭中习得人伦之道，学会与他人相处，获得进入社会的储备知识和各项技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使得《颜氏家训》的治家之道得到后人极大关注，而几乎成为传统社会中家庭教育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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